【琅琊榜】【甄黎】军营旧事。相逢是缘（二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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＃生而无悔＃
（此文为黎纲第一人称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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投入军营没多久，士兵的训练便开始了。
初入军中年纪尚小的新兵，被单独地归入了一个训练队伍。我理所当然地与甄平分到了同一支。
而第一次的训练内容，便是在正午的烈日之下扎马步。与其说说是扎马步，倒不如说是磨炼心志。
训练新兵的教官是一位百夫长，也不知他是赶巧了，还是夜观天象算过日子，竟选了这一长段日子中最炎热的几日。
天空中万里无云，刺眼的阳光烘烤着地面，将这黄土地烤得直冒青烟。若是扔一块铁片在日头底下，再去炊事处偷两个鸡蛋，往上头一打，妥妥地就能给自己的午膳加餐了，我暗忖着。一边思索着这个念头的可行性。
但作为一个老实的孩子，我还是及时地收住了伸向炊事处的黑手。也只是想想就算了。
刚用完午膳，锣声便敲响了。所有的士兵分队集合。
我们新兵的队伍被分在了营外不远处的空地上。七七四十九人，整齐地排列成方块。
百夫长一声令下，我们伸腿横迈一大步，双脚脚尖略微外开，重心下移，逐渐蹲深，马步就这样扎下了。扎个马步倒也还难不住我，挺直了身子，偏头看了看边上那人，更是稳稳地如同站成了一棵松。
想到松树，我转动眼眸巡了周边一眼，发现空地四周没有一颗大树，于是也该死的没有任何可以遮阴的地方。焦阳毫无遮蔽，直直地打在每一个人身上。才一炷香的功夫，浑身便如同从水里捞起一般。汗水不断地从额头上，脖颈上，脊背上顺成一溜，湿了前襟后背，然后水分被蒸干，在布料上留下一层白色的粉末。
这是体力与心志的双重考验。
一刻钟过去了，百夫长负手而立，神色淡淡没有开口说一句话。
……
时间渐渐推移，已经有不少人陆陆续续地坐倒在地上。每坐倒一个，便能听见百夫长的一声厉喝。于是他们又只能撑起身子，重新扎起步子。
自己倒是没有倒下，只是眼前已经开始渐渐发黑。身子微晃之际，一只手掌扣住了我的肩。我转头一看，边上的少年正满脸是汗地看着自己，眼神淡漠却又异常地坚定。回了他一个眼神，少年撤走了扣在肩上的手，继续平视前方。我定了定神，眼前倒是清明了不少。
……
两刻钟过去了。边上的士兵有些已经开始发出难忍的呻吟。
百夫长这才缓缓地开了口，语气严厉而肃敬。
“……你们都是新兵，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何背景，身世如何，既然投入兵营，就是一个军人，那就要有一个军人该有的血性！”
……
“军队之中自有军法。今天，我开篇首先要说的，就是战场上的军法。”
只见他挪动了身体，在我们面前缓缓地踱起了步子。
“军中，以擂鼓为号，意为冲锋；鸣金为号，意为收兵；铎声为令，听候调派；军旗为令，指向前行。若有违者，斩！”
……
“作战期间，阵中喧哗，扰人心智者，斩！”
“胆小怯懦，临阵脱逃者，斩！”
“作战伍中，仅伤亡而无战功者，斩！”
“护卫不力，令主将战死者，斩！”
……
一连串的军法自百夫长的口中喝出，竟全都是斩刑！这无疑是在浑身酸疼、遍体焦烫的我们心中，刮过一阵阴寒之风。
军法如山，严酷无情。果然如此。
它竟是生生地截断了每一个将士的后路，逼着士兵们不惜抛头颅洒热血地去奋勇杀敌。
罗列完后，百夫长停顿了一会儿，慢慢地从我们面前来回走了一遭。才又继续说道。
“是！军法是很严酷。但它就是要让你们知道……”
百夫长顿了顿，凌厉的眸光巡视着每一个人，然后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说道，
“只有不怕死的人，才配活着！”
一句话瞬间撞入心头，激起了层层波涛。
不禁转头看了边上那人一眼，正对上他同样转过来的视线。两人的眸中，皆是从未有过的凛然。
没有退路，向死而生。
狭路相逢，勇者为胜。
这就是军人。
……
马步我们只训练了一个时辰。百夫长到底还是念在我们是新兵，放了我们一马。
傍晚时分，早就冲了个凉，收拾得一身清爽的我用过晚膳，在营外寻了一个小土丘坐下。胳膊随意地搭在曲起的双腿膝盖上，看着天际线那一轮逐渐下沉的红日，一时出了神。
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，一个身影坐落在了自己的身侧。我收了神，偏过头，只见甄平递过一个不知是从哪里打来的野果子。
我顺手接过，放在嘴边啃了一口。酸酸涩涩，倒却也不乏爽口。
“后悔吗？”
少年问了一句，也拿着自己那个果子啃了起来。
一句话问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。但不知为何，我却能明白他在问什么。
抹了抹嘴，轻笑一声，
“不悔。”
只见少年轻轻挑了挑眉。于是我又说道，
“这辈子，我都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。”
少年啃着果子嗯了一声。两人都不再说话。
……
夕阳之下，火红却又柔和的光线，洒满了地面的每一个角落。
天地浑然一色。那鲜红，如血液，如火焰，如心……
土堆上的两个人肩并肩地坐着，身后的两道影子拉得越来越长。长得混入了光影之中，随着大地吞没最后的光亮，而一起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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